第150章-《后宫佳丽心悦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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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何容琛不想说什么她不稀罕当太后一类的话,这种话太赌气太儿戏了。

    她这些年,总归也是享受了万人之上的权柄。

    她只平静反问:“我是何家女子。

    我也是晋国的太后。

    我还是个人,会喜会悲,会痛。

    你说,我该为什么而活着?”

    面对她的质问,何道庚一时语塞,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他是万万没想到,何容琛竟然能问出这种话,天底下还有哪个女子能问出这种话?

    可他不想在这长生殿里,同何容琛无休止地争吵。

    昔年他们堂兄妹一起在府中长大,他始终记得一点当年的情谊,记得自己背她去赏花,记得她趴在自己背上一觉好梦。

    只不过这么些年,利欲、权欲,哪一样在心头都比情谊来得更重,更有分量,更令人魂牵梦绕。

    当彼此互相撕扯时,那点情谊便被他赶去了心中的旮旯角落。

    何道庚转身冲出了长生殿。

    初春的桃花在风中绽放,徐徐招摇,几瓣花瓣在空中流离,辗转落到了他的脚下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白玉地砖的一抹桃红刺目,让他恍惚间想起七八年前,宋逸修自尽的那天,他进宫来,也是在这长生殿,他看到堂妹坐在地上,怀里抱着那人,也是苍白与殷红,她在无声念着不知道什么词,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,没有哭也没有闹,就是已经很木然了,但他知道她心里压抑着能将这宫中吞噬的汹涌暗流,因为她抬起眼的那一瞬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他反而不是很想惹这个堂妹了,许是因为她孤零零坐在长生殿里,怀里抱着死去的故人,那一幕实在让他不忍回忆;许是因为她抬起眼时,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一霎时掉下了三滴泪,以及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里,道不尽的眼神。

    虽然何家从来没提过,兴许她也不知道原委,但何道庚知道,这债是欠下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何道庚有些恍惚地回到府邸,凉廊下,早已从朝堂上隐退多年的何汝岱,正在悠闲喂鸟。

    初初,何韵致小的时候,曾问他,爷爷把鸟儿关在笼子里,不让它们飞,岂不是不自由?

    它们会不会不高兴?

    何汝岱笑着说,万物有命,这就是这些鸟儿的命啊,它们生来,就是为了供人观赏,取悦你我的。

    它不高兴,又怎样?

    鸟是如此,人也如此。

    何韵致说,可若它们宿命如此,为何要生有羽翼?

    若人的宿命如此,为何都能行走,能人言?

    何汝岱给她讲了很多,逐渐她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长大后,何韵致也很喜欢养鸟,在宫里养了金丝雀和鹦鹉。

    怕她无聊,这鸟还是何汝岱花费千金为她买的。

    听到何道庚回来的通禀,何汝岱依然稳坐如山,鸟儿被喂饱后扑腾了翅膀转过身,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粟谷,踱回凉廊上坐稳,用扇子指了指面前的棋盘:“来一局吧。”

    何道庚在棋盘前坐好,看得出心事重重。

    一局棋尽,何汝岱抬起眼,淡淡道:“立后一事,不必再强求。

    天下未安,总归不是时候。”

    何家不逆大流。

    如今乱象迭生,后位也不见得安稳,反而该避其锋芒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晋国边境乱象迭生,中原腹地却因凌汛防治得及时,开年没有闹出什么大灾。

    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骑在马上,目光扫过平野千里,黑色风帽下,是一张阴柔俊美到有些戾气的脸庞,他收回视线,不疾不徐地赶着路,终于到了中州的地界。

    陈留王叛乱最先始于此,这里背靠北夏,东临北燕,叛军被挡在黄河阴山段的河套以北,与长州的交战从年前便停了。

    星月高悬,行到军营关卡前,他没有下马,亮出手中信物,便有人疾步跑进军营里通禀。

    不多时,营中一名身材魁梧面如古铜的将领迎了出来,远远看到马上之人的影子,笑道:“在下有失远迎,请苏大人勿怪!”

    “操大人言重了。”

    苏祈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似笑非笑的模样在月色下有些森然。

    陈留王暗中相协,助他逃出宫外,他这才将皇帝留下退位诏书的事情告诉了他们。

    随即到陈留王身边任职了一段时日,如今又得了机密任务,被派到了操贤良的营中。

    他下了马,跟随操贤良进了军营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陈留王勒兵不动,中州长州的交战从年前便停了,叛军后撤。

    总帅奉武伯下令不得追击,武明决见有些时日不打仗了,便下令屯兵屯田。

    眼下,来自朝中的密报,陈留王极有可能同北燕人勾结,然而这是核心机密,很难获悉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打算。

    长州中线的军营中,一众部将正在激烈争论,声音掀出了账外。

    “倘若叛军与北燕合谋南下,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中路军,咱们不能坐以待毙!”

    “奶奶个腿的,他叛军拖着不打,咱们得想法子打破僵局!”

    “不管怎样,只要打乱他们手脚,至少让他们有所忌惮!”

    “将军!您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他们齐齐望向案几前正琢磨三国边境舆图的武明决。

    “莫急,”武明决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阵线和帕子:“容我想一想,这局势该如何破。”

    正着急上火的众位部将,一看他拿出了绣花,就放下了心。

    只要怀庆侯世子端出这个架势,他们的问题就有望迎刃而解了。

    什么陈留王叛军,什么北燕人,什么阴谋诡计,统统跪倒在他们世子爷的绣花战术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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