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-《后宫佳丽心悦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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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是高兴的,是气的。

    尚书台本来还捏着鼻子要给并州行台请赏,这下连提都不提了。

    你天子不是有本事吗,你能耐你再去啊!

    其他部门也是深感太后不易,他们居然还去闹了一整宿,简直惭愧。

    整个朝会在古怪的气氛中进行了一个早晨。

    南方春季防凌汛加筑河堤之类的,何太后早已经派工部户部处理;北地战势不明,并州行台该撤了,陈留王叛军有同北燕勾结之迹象……奏完了各地事务,朝会眼看着要结束,此时,忽有大臣出列:“臣贺迁,有事请奏!”

    贺迁的侄子是虢国公的女婿。

    萧怀瑾脑子一转,看向曹丞相,余光又瞥向了何道庚。

    何道庚低垂视线,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,藏得深沉。

    ……有意思。

    萧怀瑾暗暗想。

    “自贞孝穆皇后薨逝,后位空悬。

    眼下社稷频生蝼蚁之乱,且陛下大统六载无所出,长此以往当国基不稳,是以臣上表请立皇后,以应合天道。”

    贞孝穆皇后就是曹姝月,萧怀瑾让礼部给她请的谥号。

    本来她刚死了半年,理论上也不至于很着急另立新后,萧怀瑾也是想缓一缓,因此只对后宫妃嫔坦明了册立德妃为后的打算,以免后宫再为凤位一事明争暗斗。

    但眼下正值特殊时候,社稷极为动荡,大臣们往往就会想到去泰山祭天、大型册封仪式等等,就像人得了重病要成亲冲喜一样。

    往日一贯积极另议皇后的何党,如今息声宁人;反倒是一力反对另立新后的曹党,今日竟主动出声。

    想来形势已经很分明,贵德淑贤四妃中,德妃曾远赴边关请回皇帝,又有祥瑞美誉,身后家族是纯臣,想来想去,这后位也落不到别人头上。

    于是萧怀瑾顺水推舟,提起了德妃,然后卡着时间退朝走人,留下一波大臣面红耳赤在底下撕成一团。

    纵然德妃为后是众望所归,但朝廷中反对的声音依然不少。

    于是册立新后之事,便又被压着,毕竟勋贵党势大。

    何家没有亲自站出来反对,只指使了礼部官员,依照皇庭规制祖训提出种种不妥。

    曹相也没有亲自表态,但是萧怀瑾得了消息,曹呈祥这段时日和谢家走动得近了些。

    自从曹姝月死后,曹相本想举钱昭仪为后。

    虽然钱持盈前面还隔了五个妃子,但她毕竟也是高位嫔,且在曹后手下常年管理后宫账目,对宫务可谓熟稔。

    只是钱昭仪胆子太小,容易没有主见,曹相就很犹豫,怕她当了皇后还得费心给她安插两个心腹,以免她被别人挑拨了。

    他原本愁着钱昭仪扶不起来,谢家的态度却松动,捧谢令鸢总比捧何贵妃当皇后强吧,捧捧捧!

    而何道庚至始至终没有出面说过什么,只是冷眼看各方争论,哪怕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愤慨。

    待请立皇后的舆论渐缓,他便寻了日子,去宫里觐见何太后。

    这半年来为了隐瞒皇帝出宫一事,他们也算是同进退,无需绕弯子,开门见山道:

    “太后,陛下出宫后,大娘子为了找到陛下,颠沛一路,跋涉千里,至今还留在并州。

    你却已和陛下私定,立谢德妃为后,该让大娘子何等寒心?

    你这心里,究竟还有没有何家?”

    何容琛由着他抱怨愤懑,阖拢案上的佛经,平静反问:“放弃后位的,不正是大娘子吗?”

    何韵致那样聪明,肯定能料得到,倘若她回宫,何家定会以此为契机,为她争夺后位。

    于是她留在了并州,朝廷甚至派了新的文武官员去并州辅佐接替。

    何道庚被她堵得一窒,偏开头去。

    何容琛继续问他:“大娘子一向是极有主张的,她虽未回京,却托陛下给我带了信,你那里应当也有她的家书。

    她是如何想,你难道还不清楚?”

    又放软了口气:“她既无意,便不要迫她了。”

    家族大事岂能论有意无意?

    何道庚气的就是她们这种任性妄为:“可是家族需要她,需要她这个后位!”

    “可是这个代价是她的一生!”

    何容琛打断道。

    倘若是二十年前,她会毫不犹豫做这一枚棋子,只为家族长兴。

    她也确实这样做了。

    可二十多年太过漫长,经历了太多,她无法不改变,无法对重蹈她命运的侄女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何容琛从案前起身,直视何道庚,气势竟压过了他一头。

    她语气平稳,却言辞犀利直击要害:“堂兄,有个问题我倒想问很久了,你这心里……何家这心里,还有没有我和韵致,有没有我们姑侄俩?”

    她们不想做的事定要逼迫,她们所信任的所依靠的人……定要斩断,只为让她们无法逃离家族的掌控。

    从前的何韵致看不分明,等到出了宫,意识到了这些,才生出逃离的心思,不愿再像太后那样,将一辈子时光掷于宫墙之内,让爱恨情仇在这逼仄的一角任其枯萎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何道庚被她问得措手不及,有些恼羞成怒,脸涨成猪肝色:“你在说什么!”

    “倘若你和伯父心中还有我们姑侄,我们心中自然也有何家。”

    长生殿门棂透进来的熹光,很有流年倒错的感觉,何容琛轻轻闭了闭眼睛,十四岁那年踏出广定伯府大门的回忆,还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那也是个有着阳光的清晨,她怀着一腔烂漫天真,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,车辙笃笃地碾过青石板路面,她心间忽然涌上极其的眷恋,拉开帘子后望,阳光将马车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投影,与家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“这些年,我自认没有亏欠过何家。”

    汝宁侯何汝岱是她伯父,他是因什么而受拔擢,广定伯的爵位是因什么而进爵为侯。

    何家在短短的二十几年跃起,从原本并不势大的勋贵一跃成为权倾天下的外戚家族。

    要不是何容琛入宫,流过产死过长子,也受先帝信任抚养皇子,使何家能够借此谋势,壮大权柄,顺遂帝意剿灭吞并韦氏,何家也不会走到今天,有这份荣光。

    何容琛要算账的话,何家还真跟她算不清这个账。

    但若是走到算账这一步,也未免生分,除非是决裂了。

    因此何道庚冷冷地提醒她:“你因什么缘故受到先帝宠信,得以成为太后,是谁在背后支撑你,也不要忘记!你身为何家女子,该为家族做的难道还委屈不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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