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三更合一-《开封府小当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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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想苏方明童年的经历,苏园就不禁觉得他真比自己更惨。

    展昭亲自去了灯笼坊找证据。

    苏园和白玉堂则前往灯笼坊前掌柜葛绍家中。

    葛绍正在家中逗孩子玩儿,他有六个儿子,怀里正抱着一个三岁的,在院子里玩蹴鞠的五名男孩分别十三岁到五岁不等。

    当葛绍听说了苏园和白玉堂的开封府官差身份后,他脸上的笑容骤然不见了。他放下怀里的孩子,打发家仆将他的儿子们都带走。

    “官爷们,小人若主动认罪,可会轻罚?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苏园倒挺喜欢这种上来就主动认罪的嫌犯,会省去很多审问环节上的麻烦。

    葛绍便去书房取来灯笼的图纸,呈给苏园和白玉堂看。

    “两月前,灯笼坊准备为先天节做灯笼的时候,有一位年轻的男子找上小人,给了小人这张图纸,告诉小人只要按照这图纸上的作法做灯笼,他便给小人三千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此人的身份?他这般做灯笼的目的?”苏园问。

    葛绍摇了摇头,表示都不知道。那年轻男子不许他多问,只问他要不要来做这门简单的交易。

    “小人再三确认问过他,小人需要干的活儿就只是按照图纸去做灯笼而已,不需要再做其它任何多余的事情。所以小人就答应了这男子的要求,先拿了一千两银票作为定钱,等灯笼做好了,运往了礼部之后,他便给了小人余下的两千两银票。”

    葛绍交代完经过之后,就去书房将三千两银票取来,老实巴交地双手奉上,并跪地恳求苏园和白玉堂看在他主动自首的份儿上,轻罚他。

    “小人真不知他要干什么,想着只是做灯笼而已,哪一种做法都是做,按照图纸上的来,还能白得三千两银子。反正做出来的只是灯笼而已,不会伤人也不会害人,何不就把这笔钱挣了。”

    葛绍接着就试探问白玉堂和苏园,像他这种收人钱财按其要求去做灯笼的行为,算不算犯法。他真的就只是换了一个做灯笼的方法而已,没想过去惹任何事端。

    “若小人知道按照其图纸去做灯笼会害人,给小人多少钱小人都不会答应啊!”葛绍委屈地磕头求饶。

    白玉堂冷笑一声,“他是有可能没告诉你缘故,但你一把年纪了,会不知‘天上没有白掉馅饼’的道理?许你三千两重利,岂会无任何目的?你只不过是为贪银子,不想去考虑那些后果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人真不知情他要做坏事啊。”葛绍依旧重复这句话,哭哭啼啼道。

    看得出葛绍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,他这样贪利又狡猾的人,又怎会不明白这三千两银子的背后意味着什么?

    苏园怀疑地一番打量葛绍,看了眼自己手捏的三张银票。

    葛绍仍然忙着磕头赔罪,重复解释自己当时真没想那么多。

    “不止三千两,”苏园将三张银票在葛绍眼前晃了晃,语气笃定道,“少了。”

    葛绍呆呆地看着苏园,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苏园话里的意思,又像是在假装发呆在犹豫做抉择。

    苏园却立刻由此确认,这葛绍果然在银票数量上撒谎了。

    从她见葛绍开始,就发现他反应非常灵活,纵然有白玉堂那般气势凌厉的人质问他,他也没有出现慌乱呆滞的情况,并且依然能坚持拿不知情的理由去进行辩白。这样的人,哪可能在别人诬陷他的时候去发呆?肯定会立刻为自己的清白进行辩解。

    苏园就是考虑到葛绍这个人是贪财惯犯,之前在苏记灯笼坊做掌柜的时候,他便因贪钱被苏方明辞退了,所以才想诈他一下,没想到还真被她诈到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认也没关系,我们在你家里好好搜上一番,相信肯定能搜到惊喜。”

    葛绍自知瞒不过了,忙磕头认罪,哭着表示其实是四千两银子,那年轻男子先付了一半钱也就是两千两银票给他,事成之后又付了另一半。

    “二位官爷也看见了,小人有六个儿子,这东京城的房价是一日高过一日。将来儿子们都要娶妻生子,花费必然巨大。小人要是被抓去坐牢了,家里便没了男人赚钱,孩子们的日子肯定会越发不好过,小人这才昧下一千两没说。”

    葛绍说罢,就将另外一千两银票交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真是四千两?谁知你是不是还有?”苏园问他。

    “真的没有了,小人愿拿性命发誓。”葛绍举手便欲作誓道。

    白玉堂嗤笑一声,葛绍这种人,怕是没有人会信。接下来自然是对葛绍家里进行了彻底搜查,倒真没有再发现面额一千两的银票,但发现他家中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藏有散碎的银子。

    葛绍忙表示这些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合法钱。

    “这钱可不能都放在一处,一旦丢了呢,遭了贼呢,岂不彻底翻了船,什么都落不下了。”葛绍解释自己的守财之道。

    苏园点了点头,觉得这是他今天说的唯一一句有道理的话。做人是该未雨绸缪,多留后路。

    苏园的点头行为,惹得白玉堂瞟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在把葛绍交给衙役之后,白玉堂就问苏园,“你该不会是想学葛绍的法子,四处藏钱吧?”

    苏园一惊,警惕地打量白玉堂。

    “为何这样看我?”白玉堂问。

    “我还想问你呢,你为何会这样看我?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?会跟个犯人学藏钱的法子?”苏园反问。

    白玉堂深深地看一眼苏园,没再应话。

    王朝等人在苏记灯笼坊已然搜查完毕。

    经他们多方询问和调查,可以确认,灯笼一事确实是葛绍一人的主张,是他拿了图纸要求工人按照图纸去编制灯笼,并无其他人的主意。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,何必大费周章地花四千两银子,就为改成这种编法?那蜡球换别的法子固定在灯笼内不就行了?如此便省下了一大笔钱,不好么?”王朝不懂就问。

    展昭对这方面了解比较多,立刻给王朝解惑。

    “先天节燃灯并非是儿戏,那些道家的神君灯笼都是有寓意的,若突然坏了一盏,必然会惹当夜在金明池观灯的陛下和太后不悦。所以礼部一直有一个惯例,在灯笼运往金明池之前,都会重新查验一遍灯笼的情况,就是为了避免在燃灯之后出现意外。

    尽管礼部有三名小吏可以靠近灯笼作案,但他们要选在灯笼最后一遍核查之后,运灯笼往金明之前这段时间,将蜡球置入灯笼内才行。那时候礼部已经开始忙碌了,库房来往人员必然很多,想避人耳目,其实并不容易,只有尽量缩短置入蜡球的时间,才有机会成事。”

    葛绍那张图纸上的柳条编法,刚好可以完美地卡住蜡球,极为节省时间。如果是皇商夏家所编制那种灯笼,必须要借助绳结或其它方式将蜡球固定,花费时间太长了,他们必然很容易暴露。

    “好缜密的算计啊。”马汉感慨,“如今想想我都觉得后怕,一旦这事儿成了,当时热热闹闹的夜晚,突然飞出无数血肉虫出来,当场把人吃得血肉不剩,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,该会带来多大的恐慌。”

    赵虎道:“这什么血肉虫到底有多少?莫非跟蚁虫一样多?医不活有,灯球案也有,回头别的地方也会有?那真可谓是防不胜防啊。”

    “蛊虫的炼制非常麻烦,并不易得到。尤其是血肉虫,十分昂贵,那一个蜡球的血肉虫至少值五万两。此等昂贵的东西,纵然是用国库的钱来买,也是有数的,不可能无穷尽,倒不必为此恐慌。”白玉堂道。

    王朝、赵虎等人并没被白玉堂的话安慰到,反而觉得很恐怖,一个球五万两,那岂不会说明灯球案的幕后主使非常有钱?

    “却也不排除人家本就是养蛊的,自己养肯定省,要不了那么多钱。”苏园提出另一个思路,让他们大可不必觉得恐怖。

    王朝、赵虎等人:“……”

    更加恐怖了好吗!

    自己家养的虫岂不要多少有多少?而且人家未必只养了血肉虫一种,就如菜园子里不会只种一种菜一样。说不定他们还养了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虫子,让人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白玉堂:“别多想,不可能多,鸡鸭养多了都易生病,更不要说蛊,本就有互相残杀的本性。”

    大家依旧没被白玉堂的话安慰到。

    苏园也有点疑惑地看着白玉堂,觉得他讲得有点太笼统了。

    本不爱多言的白玉堂再度张口,这次解释比之前的两次都细致具体了很多。

    “血肉虫本没这么凶残,原本就跟吸血的蚊子差不多。若想得到厉害的血肉虫,须一只虫从千只虫里厮杀而来。所以这虫子若是他们自己养的,反而更容易追查。

    你们想想,这等数量的血肉虫,他们需要多少养虫的罐子?占多大的地方?会是何等场面?还是从苗疆各养蛊人手里买来的可能更大些,因为自己养的话人力物力消耗太大,且过于引人瞩目。”

    这下王朝、赵虎等人才算彻底明白了,稍稍安了些心。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不管是自己养还是买来的,这案子的主使都逃不过两个字:有钱!”赵虎总结道。

    这一点上大家都很赞同。

    但既然提到有钱,如今跟这个案子有关联且最有钱的人,便是苏进敬了。

    “可如果主使是苏进敬的话,他何必大费周章花四千两银子去让葛绍按新图纸去做灯笼。那灯笼坊本就是他的,他直接吩咐下去不就行了?”

    王朝挠了挠头,他觉得幕后主使是苏进敬的可能性不大。

    “我看未必,正所谓无奸不商,更何况苏进敬是商人里最顶尖的那一类。很可能他为了避免事情查到自己身上,故意拐弯抹角了一圈儿,去诱导葛绍。他是葛少的老板,必然十分清楚葛绍的为人,深知他贪钱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。”赵虎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路。

    展昭琢磨了下,觉得俩人说的好像都有道理。

    他见白玉堂和苏园都没有说话,便问他们二人对这两种观点的看法。

    “尽管苏进敬见过医不活,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做的。”苏园道。

    “苏进敬是商人,以谋利为目的,制造这样的恐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。”

    白玉堂赞同苏园的说法,也认为不是苏进敬。

    “并且三小吏所描绘出的画像直指苏喜,显然这位幕后主使对苏喜有故意针对。苏进敬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如此大的恶意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未必!”赵虎禁不住反驳一句,但话出口之后他就有点后悔,小心翼翼地瞄向苏园。他反驳的正是说亲生女儿的那句话,苏园若是他的亲生女儿,苏进敬可是怀着极大的恶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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