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三更合一-《开封府小当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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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园小小疑惑了下,在她被苏家骚扰的时候,特意多方打听过苏家的情况,倒是没人跟她说过苏喜是一名才女。莫非是消息打听漏了?

    “那这幅画像上画的可是她?”周老判官将画像递给陈侍郎。

    陈侍郎本想否认,但画像上的女子与苏喜太过相像了,就她连左下颚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都给点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若硬着头皮否认了,回头他们再去问与苏喜熟识之人,怕是也会指认出来。

    “今日衙役本欲将此画像贴到城内各处布告,因我看见了,才拦下了。”

    苏园的言外之意,陈侍郎即便否认,画像便会被贴得满城尽是,到时候最丢人的还是侍郎府。

    陈侍郎这下不犹豫了,立刻应承,表示画像上的人的确像极了他的大儿媳苏氏。随即他就叫人喊大儿子陈翠山,令其苏氏带过来。

    这会儿他是不想低头也得低头了,跟周老判官打商量:“倘若苏氏有罪,不管苏氏犯了什么事,我们侍郎府皆不知情。但倘若苏氏无罪,你们开封府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!”

    “陈侍郎所言有误,即便苏氏无罪,您也不该让我们开封府给出交代。要算账就该去找那三名死去的小吏交代,是他们描绘出了这样一副画像来诬陷您的大儿媳。开封府则不过是按照证据,循章程查案而已,何错之有。”

    苏园甚至有点同情苏喜了,他怎么会有一位这么不讲理且没有正常逻辑思维的公爹。

    陈侍郎又被苏园噎了一下,有几分气恼,便质问周老判官,苏园是什么身份,竟胆敢在他面前乱吠。

    “看来陈侍郎是不打算好好配合开封府官差查案了。周判官,咱们这‘情’讲了,人家可不领情啊?”

    苏园一边介绍了自己的身份,一边以无奈的口吻向周老判官抱怨。实则她这话的目的是威胁陈侍郎最好安分点,不然开封府直接拿人离开,出丑的只会是侍郎府。

    对付无理嚣张之人就要直戳其软肋,别管他地位多高,有多厉害,软肋一戳,立马乖顺得跟条哈巴狗似得。

    果然,陈侍郎在听到苏园后面的话后,忙赔笑叹道:“倒是我孤陋寡闻了,竟不知开封府有女官差。那既然是官差办案,便理所应当了,这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,叫人意想不到!”

    苏园不为所动,冷漠着一张脸看着陈侍郎。

    周老判官也很无语。

    这时,陈翠山带着苏喜来了,二人先行见过了陈侍郎。

    陈侍郎不及解释和质问,就见苏喜走向了苏园。

    “妹妹怎么来了?可是来看我的?”苏喜好奇询问。

    “妹妹?”陈侍郎惊叹一声,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苏喜和苏园。

    苏喜忙解释道:“因为父亲还未认妹妹回家,儿媳才没敢贸然去说。实则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同胞妹妹,我们系一胎双生。”

    陈翠山倒是知道一些苏家的事,便向陈侍郎点了下头,表示确实如此。

    陈侍郎盯着苏喜嗤笑数声,质问她道:“妹妹?那你可知她今日来是干什么?人家不是看来你的,是要来抓你回开封府审你的!”

    苏喜一惊,因被公爹充满戾气的质问口吻给吓到了,眼眶顿时红了,有几分委屈。

    陈翠山忙搀扶住苏喜,询问到底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在听说经过之后,陈翠山惊讶不已,当即就松开了搀扶苏氏的手,让苏喜好生解释清楚。

    “画像上的人可是你?我记得那天你刚好出门了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,不是我!我那天不过是在家里闷久了,想出门透透气罢了。我就在仙人楼天字三号房,喝茶吃了点心,跟兄长说了两句话后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苏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,眼神飘忽。

    本来按照供词内容,再考虑到她的身份,苏园并不太怀疑苏喜。但她现在明显有说谎之嫌,这倒让苏园有些拿不准了。

    苏园和周老判官互看了一眼,便晓得周老判官的想法和她一样,他们都察觉到了苏喜在说谎。

    “再说一遍,我不是苏家女儿,也不是你妹妹,便劳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开封府。”苏园对苏喜道。

    苏喜慌了,她急得掉了眼泪,忙向陈翠山求救,喊自己冤枉。

    陈翠山便要发火质问苏园,他凭什么就这么带走他妻子。

    陈侍郎意料到儿子要说的话,忙伸手示意,拦住了他。他可不想让他儿子再被苏园和周老判官讥讽一番。如今要紧的是解决问题,不能让丑事被宣扬出去。

    陈侍郎便突然仿佛如周老判官的好友一般,赔笑着跟周老判官打商量,“这审问能不能先在侍郎府进行?你也瞧见了,这孩子怀有身孕,不大方便。倘若她真是被冤枉的,此番折腾下来,岂不受罪。纵然这位苏姑娘并非是她的姐妹,但你们之前也见过面了,也算有过结交,何不稍微通融一下。”

    陈侍郎接着又表示,苏喜已经交代清楚了当日的行踪,只需要将相关人员喊来证实一下,自然就能证明她的无辜。

    周老判官倒是不吃陈侍郎这套,可他有几分心软苏氏怀着身孕,便思量着是否要因此采纳菜陈侍郎的意见。

    “陈侍郎人在工部,可能不是很清楚,案子不是这么查的,也不是这么审的。

    假如真在侍郎府审问,陈侍郎在旁禁不住加以干扰,怎么算?盘问证人、搜查证据时,如何能避免隔墙有耳,保证审讯的公平公正?再有开封府如此偏帮侍郎府,若被御史知道了,参我们开封府趋炎附势,畏怕权贵,徇私枉法,陈侍郎到时可会帮我们摆脱这些罪名和麻烦?”

    周老判官一听这番话,立刻打消了之前的心思。终究是他年纪大了,思虑不够周全。

    陈侍郎瞪眼看着苏园,恨不得用目光把苏园撕了。他无话可说,人家说的每一句都在理上,他没有办法辩驳。不占理的事情,纵然他是认识不少御史,也不能让御史们颠倒黑白。

    苏园等着陈侍郎的愤怒酝酿到极致的时候,她缓和语气,再度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但法理之外应有人情,在真相没查明之前,苏氏不过只有嫌疑,却并非一定不清白。念及她有身孕的情况,我们可以不开堂公审,同时酌情考虑陈侍郎身份特殊,暂且保密,不将情况外传,以免侍郎府凭白蒙受非议。

    如今夜色正浓,烦劳你们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,令苏大爷、苏氏的贴身丫鬟和陪房们一起陪同苏氏过去,最好再请一位你们府中信得过的大夫在开封府候着,如突发意外情况,便于及时救治。”

    陈侍郎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甚至怒到恨不得想办法弄死苏园,结果突然听苏园说了这一番酌情处理的办法,他不禁愣住了,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应对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对方会借着执法严明,在他侍郎府嚣张一回。对方不留情的主要原因,大概因他一开始嘴欠,轻视了他们的缘故,才令他们以公事泄私愤。

    却万万没想到,人家考量了这么多,该按照法理查的案子照查,该酌情照顾苏氏和侍郎府的地方也照顾了。

    陈侍郎这一瞬间忽然觉得,自己被显得很丑陋,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这姓苏的姑娘当真不一般,难怪周老判官会带着她来办案。此女子怕是有吕武之才,将来必有造化!

    “那便按照苏姑娘安排来办吧。”陈侍郎怒火消了大半,连语气都前所未有地随和。

    此之后,陈侍郎就再没有挑刺找什么毛病。

    离开的时候,周老判官忍不住给苏园鼓掌,连这最难搞的陈侍郎都被她驯服了,最后半点怨言都没有,只配合她的要求去做事。不得不夸赞苏园,厉害得很。

    “其实本来就打算这么做,但若一开始这样说,那陈侍郎只怕不仅不领情,还会更嚣张一番,事后继续闹腾。

    我就故意先把人惹到极怒了,令他不抱期望,回头提议这个办法的时候,他反而会觉得完全超乎他的意料,非常好,甚至心生感激。

    这就是人性,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的真谛。”

    “从今以后,老夫谁都不服,就服你了!”周老判官乐哈哈道,苏园可真是他们开封府的宝啊!

    苏园在开封府的侧堂审问苏喜,让苏喜坐着回她的话即可。

    苏喜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,眼睛就已经红肿了,一看就是哭了一路。苏园让人备了冰帕,给苏喜敷眼片刻,顺便跟她讲了两句。

    “你若无辜,大可不必过分忧心,开封府自会还你清白。想想肚子里的孩子,这该是陈家长孙?你若因思虑过重,伤了孩子,又伤了身体根本,今后在陈家就不会好过了。”

    苏喜起先听苏园的劝慰,还挺舒心的,但听到最后一句‘不会好过’,顿时惊一下,哪有劝慰人的说这种话?

    “怎么?觉得实话难听?你公爹什么品行,我今儿已经见识过了。至于你丈夫——”

    “翠山他才高八斗,知书达礼,待我极好。”苏喜连忙解释说明道。

    苏园轻笑,“可算了吧,一听你遇事就松手的男人,你随便跟他凑合过就罢了,千万别用情至深,把自己陷进去。龙生龙,凤生凤。大多时候,都是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儿子,当然有例外,不过我看他跟他爹可挺像的。

    一男人对你好不好,不要看好的时候,要看不好的时候。比如你现在,就是不好的时候,才刚他在车里是好好安慰你,表明信任你?还是不停地质问你,警告你?”

    苏喜立刻变了脸色,低下头去,随即眼泪又要往下掉。

    “这没什么,这世道女人们大都是盲婚哑嫁,不合心意的情况太多了。你嫁给了侍郎嫡子,面子还是挺风光的,只要你人不出事,娘家不倒,他便不敢惹你。”

    苏园又问苏喜,是不是嫁妆陪得多,如今还有不少数目添进了陈家的窟窿里。

    苏喜立刻惊讶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说罢,她就掩嘴,后悔自己嘴快,说漏了嘴。

    “翠山说只是暂借,回头会还我。”苏喜补充道。

    “你且信吧,等到死前一刻才意识到人家不会还你,也挺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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