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-《后宫佳丽心悦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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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狡黠一笑,让萧怀瑾想起了被她套路的往事:“哦?

    德妃又有何灼见妙语?

    和那马球赛时一样么?”

    他低声念起那句话,在唇齿间回味:“女人也有不输于士子男儿的抱负与才华……”

    这句低低的呓念,声音虽轻,却让送行的她们忽然灵台如醍醐灌顶,霎时清明。

    她们看向德妃——原来她从两年前,就在为她们女子争这一席之地!

    两年的往事如似锦繁华,在眼前飞闪而过,那些她不明所以的举动,都逐渐明晰。

    四周的风声,似乎都被隔绝开。

    徐徐的,星盘大放光芒。

    谢令鸢一眼也没有顾得看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的声望一点点增长到了【众望所归】。

    去年因陷害和出宫,声望曾一度落到【人人喊打】;后来在宫外颠沛千里,与贵妃、武修仪等人交心,又缓慢回到【声名鹊起】。

    可如今觉得,是多是少,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。

    她笑看萧怀瑾,却又是固执的:“不过这一次,臣妾讨这个赏,倒不需要陛下对姊妹们说了。”

    城墙下立着文武百臣。

    在众妃嫔殷殷的目光下,萧怀瑾哪儿能说不。

    何况他从未想拒绝。

    他转回身,午时阳光最炽,他不自禁微眯起了眼,目光在众臣身上一一略过。

    他肃声道:“朕此次亲征,国政事务,悉数由何太后、谢德妃监国,掌大印。

    朕在此特许,监国代朕行政,如见朕本人。”

    监国人选,是数日之前朝堂上撕逼八百回合定下的,萧怀瑾没有子嗣,政务交由太后和准皇后也是无奈之选,无论有无异议都已成既定。

    这临行前场面话,百官且听着。

    “虽说历来古训,有女子不得干政之说,但社稷正值危急之秋,朕特许,后宫及府第命妇女子亦可有精妙政见,告与德妃处。

    望诸位爱卿能一视同仁,平心对待。”

    话音回荡,四下寂静,一时间,只闻风声。

    随即,这句话如炸了蚂蚁窝,士大夫们一片轰然!

    ——什么叫“后宫及命妇,亦可有政见,告与德妃”?

    这是特许她们能干政了吗?

    这置皇庭祖训于何地?

    置圣人言于何地?

    !

    自古以来,纵然有吕后之流干政,却从没有女子普遍干政的范例!

    “这是乱国伊始啊……”百官人群中,有人声息如蚊,痛心扼腕。

    然而他们吃不准,要不要在这里公然反对——此刻,正是御驾亲征之前,是国之重礼,这样场合,绝对不能向天子唱反调,否则视为不吉,必遭御史台弹劾!

    且含耀门外,并非劝谏之地。

    整个皇城唯一允许跪谏的,只有延英门。

    这一迟疑,又听天子一言掷地有声,如晴天响雷,响荡四下:

    “这社稷天下,女子与男子,可共担之!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谢令鸢眼前星盘一闪,【德被苍生】光辉四绽,隐隐照亮了回去的道路。

    她这才意识到,【蓝颜祸水】任务,跨越两年,完成了。

    “女子也有不输于士子的抱负与才华。”

    “这天地浩瀚,而我中原女子之胸襟,亦不曾渺小于它!”

    “家国天下,女子与男子可共担之!”

    接到这个任务,还是她刚来时,不小心呼了萧怀瑾一鞋底,被他说了鄙薄后宫女子的言论。

    所以她曾以为,要让萧怀瑾说出这三句话,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后来打败北燕战神,求来了萧怀瑾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萧怀瑾在边境,听着《张女从军行》,胸怀激荡,与边境老兵争论维护何太后,说出了第二句话。

    然后今天,她请求他,他亦想给她们再争一席之地,说出了第三句话。

    德被苍生之后,便是【千古流芳】。

    两年多的奔头终于到了眼前,谢令鸢却忽然惆怅。

    她快要可以回去了。

    但不知道为什么,竟然生出了极度的不舍,仿佛有斩不断的牵绊,道不尽的挂念。

    随即又轻嘲自己真是善变,拼命做这一切,不就是为了回去吗?

    可心底又似乎有个声音在说,不是的……不是为了回去。

    那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为了……陪她们在这浩瀚的世间起伏跌宕,为了她们的不甘和隐忍、为了她们不曾忘却的信念和希望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社稷天下,女子与男子,可共担之。

    那句话在风中久久回荡,似乎萦绕不绝。

    这是古往今来,唯一道出此话的天子。

    可似乎又是他能说出的话。

    他当年初亲政,便是这样,满腹意气,对全世界都充满了希望和尝试的热情。

    原来这么多年了,他变了很多,这一点却未曾改变。

    他站在高高的城头上,扬声道:“启程!”

    长音划破肃静,片刻的一顿后,鼓声激荡如雷,撼天动地,气震山河。

    太常寺奏起了御驾亲征的礼乐,铙钹声如龙腾虎跃。

    尹婕妤一身戎装,站在皇帝的仪仗亲卫之前,见有大臣嘴张了张,似乎是要说什么,她警示性地扬起了手中的仪锽。

    这斧钺神似四十米大砍刀,镇住了本来就还陷在茫然中的大臣。

    在浩大的军祭礼乐中,文武百臣俯首送行,再无异声。

    宫墙上,何容琛目送她的养子亲征远去。

    她曾经这样入宫。

    也曾经这样,目送故人。

    车马在宫道上碾过,仿佛遥远的宿世轮回。

    骄阳下倒影短促,却似殷殷的凝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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