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-《后宫佳丽心悦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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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无论支持哪方,要彻底整垮兰溪派,最好二皇子也被发落,废为庶人或圈禁。

    而这样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成事,必须让天子困于情势所逼,不得不亲手废了他。

    于是支持三皇子的势力们,将目光投向了西北险关——朔方,并州府衙驻地,朝廷北伐西征之最大据点。

    他们清楚地知道,若朔方郡丢了,朝廷将何等被动,甚至有可能被异族长驱直入。

    而这正是他们需要的借势。

    杨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,这几天他想通透后,将那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。

    信燃为灰烬,在夜里漂浮跃动着,归为尘埃。

    对老师他们来说,哪怕晋国亡了,胡族入主中原,照样需要他们这些世族的支持,世家依然可以存活;然而若他们在争储和党争中失败,轻则丢官弃爵,重则……宋家的命运还摆在面前。

    死在自己人手里,比死在敌人手里还可怕,他们当然要不择手段击垮政敌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朔方城的布防图管理严密,每年十月入冬,都要重新换防,制作两份布防图,皆印有不可伪造的编号,一份留存营中机要处,一份保管在苏廷楷手里。

    军中机要处每日早晚检查布防图,但凡看过布防图之人,皆要登记入册。

    且军中机要处的布防图,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轻易看到。

    它需要两柄钥匙才能开启柜子,一柄钥匙掌握在军中几个有上衔的将领手中,另外唯一的一柄,则还是在苏廷楷手中。

    这几个将官若想用布防图,需得找苏廷楷拿钥匙。

    杨犒身为副将,正有这样一柄开启柜子的钥匙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这一日,杨犒去了街上的酒肆,那是一个曾闯荡江湖的豪杰退隐于此,所酿独门秘酒“英雄泪”,合他眼缘分文不取,不合眼缘千金难求,引得并州豪族竞相追捧。

    他拿了两坛,那酒肆老板敬他们镇守边关血洒疆场,分文不取。

    他提着“英雄泪”去了将军府上,心想,这真讽刺。

    将军府里向来热闹,苏廷楷有两个捣蛋的儿子,还有被流放的宋家人借居于此,他平时又随和近人,不少部将都愿意来同他喝酒叙旧的。

    杨犒来府上的时候,苏将军的小儿子苏荣识还跑过来,跳到他身上。

    他捏着苏荣识精致的脸蛋,心中怜悯地想,这孩子能笑的光景,大概也不会太久了。

    他提着那两壶讽刺的“英雄泪”,苏廷楷兴致很高,男人爱美人,爱刀剑,更爱好酒,他们在花园里赏雪,烤着火喝酒,一醉方休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雪纷纷扬扬,杨犒看着苏廷楷睡了过去——酒中有微量的蒙汗药,助醉助眠——从他衣服里摸出了贴身保管的钥匙,又换上了另一把长得极相似的钥匙。

    在苏廷楷的手下做事多年,他太了解苏廷楷贴身保管的习惯。

    然后他披上大氅,戴上风帽,黑黑的身影,走入了夜的风雪中。

    ——那时候脚步有迟疑吗?

    心思有犹豫吗?

    那微弱的良心兴许是有的,可这良心的砝码太轻,加在“放弃政见固守城池”这一侧,却抵不过天平另一侧“斗垮政敌以保性命”。

    杨犒夜半偷出了布防图,连夜绘制一卷摹图,又将布防图重新放回了柜子,此后通过桂党安插在将军府的内线,在苏廷楷沐浴时,寻机将钥匙换了回去。

    这件事便神鬼不觉。

    他绘制的布防图,被送去了西魏王庭,换了三千两银子。

    市面上只流通铸钱,银锭是极珍贵的。

    然而他没有自留,而是埋在了将军府外后山的树下。

    那时是年前。

    西魏王庭得了布防图后,蠢蠢欲动等待机会——晋国士兵最喜庆、也最思乡的日子。

    景祐九年的第一天,爆竹在街上烧响。

    杨犒记得那喜庆的日子,那天,西魏的马蹄横扫入关,冲过布防要塞,冲破城池,迅猛如风,飞杀了进来!

    朔方郡大乱,守军甚至未能回得过神,驻地营迅速被铁骑冲散,将军府被孤立包围,军心也如砖墙崩塌一样迅速溃散。

    苏廷楷大概至死都没有想通,这固若金汤的城池,究竟是如何破的。

    他混乱中对小儿子不知匆匆交待了什么,然后带着亲兵抵挡西魏人,却寡不敌众,身负重伤后力竭而亡。

    他驻朔方的这几年,经营得很好,不但兵强马壮粮草充足,还扩建了城池,新修起了瓮城,带当地人建屯田灌溉的水利。

    提起他,百姓是敬仰的,西魏人却恨得牙痒——他杀了他们很多勇士,那些勇士都是草原上的希望。

    他们把苏廷楷和苏夫人的头颅砍下来,挑在竹竿上——将军府新年作为爆竹用的竹子,还未来得及用火烧——就这样挑着头颅、骑着马,大肆游城,炫耀给朔方城中的每一个百姓。

    那些被奸杀、抢劫、哭喊的晋人,睁眼看着保护他们的苏将军被敌人挑着头颅,招摇过市地穿过每一条街道。

    混乱中,西魏人没有放过苏廷楷的两个儿子。

    他带着西魏人转遍了城巷,最后在一间废弃民居里,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将军府老仆。

    那些西魏人忽然笑得意味不明,他听不懂胡语,却猜得到他们不怀好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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